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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成狼
Re: 墮狼
舊稿新貼,喔耶!(被撕爛)
俺挖坑基本上都會努力補完,不過時間長短的差異。(啥啊)
至少刻印一定會讓某某某穿上女僕裝。(認真樣)
看了以前的文,總覺得我似乎退步了。(掩面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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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學徒
『這樣就不行了啊?』
『才怪,我只是懶得出全力。』
時序漸漸地進入了冬季,寒冷的天氣使得島上的人民走在路上都披著一件厚斗蓬,甚至拿著耙子剷除門前積雪。
不過這不減居住在島上的人們的熱情;在嚴苛的環境下,人們便懂得知足,抱怨現狀並不能改變什麼,唯有打起精神,以熱誠度過每一天。
尤其是今天,一個特殊的日子……
「……」
我雙眼一睜,睡意全消,遠方傳來海浪拍岸的嘩啦聲,一遍又一遍。
坐起身子,看了一下桌上的蠟燭,此時已燃燒到剩下一小截。
奇怪,剛剛做了什麼夢?我一邊盯著燭火一邊回想著,但是腦袋卻一片空白。
「怎麼了?」正上方傳下來一道問句。是里坎爾。
「沒事──我睡不著。」我隨口應道;透過窗戶,看到遠方一片漆黑,只聽得到海浪的聲音,我發呆了一下子,最後乾脆地下床伸了個懶腰,開始換衣服。
里坎爾打了個哈欠,帶著明顯睡意。「難得你起得那麼早,之前還都是我把你從床上挖下來……現在幾點了?」
「再半個小時天亮。」我從衣服的孔洞中看了蠟燭一眼,簡潔地說。
「那我繼續睡,天亮後一小時叫我,不,一天亮就叫我。」里坎爾停了一下:「今天可是法術競賽的日子啊,得好好加油才行。」
過了十秒鐘,里坎爾躺的地方傳出了深沉而平穩的呼吸聲。
為了不吵到里坎爾,我安靜地打開房門,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是啊,今天可是六年一度的法術競賽呢,不過我沒機會參加就是了……
那些人為什麼手指撇一下就可以甩出大火球呢?真是難以理解。
我回頭看了一下,走出房間。
陸風越過城牆,以驚人的速度吹往無垠大海,將剛出城門的我的頭髮給吹得亂七八糟。不過我很早以前就已經習慣這種又冰又猛的強風了:這可是大自然的恩賜,讓我有這麼不怕冷的體質。
每天從學院到海邊來回跑兩趟是我的習慣,我很喜歡這種一個人處在開闊區域上的感覺,好像這個世界是我的主宰,為我所控制……聽起來雖然很怪,但有時候我確實會有這種恐怖的想法。
我不會魔法,至少里坎爾怎麼教我我還是沒辦法把一杯水變成冰,也沒辦法讓物體從一個地方移到另一個地方,所以只好鍛鍊我的身體做為彌補。
沿著山上吹下來的風漸漸減弱,我也慢慢地沿著出城的大路跑回城中央的學院,回到房間。
這個時候,城內已經開始進行一天的生活;不過今天較平常多了些興奮的氣氛,路上攤販的吆喝聲也特別有力。
「早安!」我在學院的宿舍走廊上遇見里坎爾,他一臉興奮的對我打了個招呼。
「早安,你不是要等我回來叫你?」我問。
里坎爾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他總是打在同一個部位,而且從來不懂得收斂力道;不過他力氣小,所以沒什麼差別。
「開玩笑,今天,今天耶!我都醒過來了怎麼可能睡得著啊?我剛剛複習了一下咒術,流暢得很!這次一定會成功──我可不想再等六年,久久才能學到一招新的咒術,這種生活很悶的……」
里坎爾哈哈大笑,然後轉了一圈,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白色衣服。「我問過老師了,他說今天白色是我的幸運色!我今天一整天一定會好運到家!哈哈,那我先走啦!」
「呃……」里坎爾就這樣丟下我一個人在走廊上,似乎沒看到我的表情。也罷,在今天破壞他的心情可是罪過。
里坎爾從小就發揮出他優異的魔法天賦,不過學院規定每個人都得等到十四歲才能進入學院研習魔法,在那之前除非提前自習,不然大家都是站在共同起跑點上。
除了我,一個只會用力氣,完全無法沾上邊的局外人。雖然老師都很照顧我,不過我活在這種地方只會顯得格格不入……
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悲觀了?至少今天可不容許我這樣。
沖完澡後,天空已經整個亮了起來,而海浪沖刷岸邊的聲音也早已被加特城內的喧囂給完全取代。出了學院,整個廣場都沉浸在近乎瘋狂的興奮氛圍中。路上的行人不外乎同儕間的賽前討論,學者帶著一群吵鬧的學徒藉比賽做為實戰參考之類。
在到達城中廣場的路上,我遠遠地就看到擠在廣場中間的,聳動著的不安人群;他們的視線不約而同都集中在人群正中央,浮在半空中的巨大羊皮紙。即使上面印有數列文字,由於距離的關係,我並不能看得很清楚。這很明顯是剛才才公佈的;我在回學院的途中還刻意繞到這邊來看看,那時並沒有這張告示。
才想到這裡,那張告示上所顯示的內容「刷──」地變了內容,原先的字體現再已經被斗大的四個紅字所取代:
「……」
而細部說明在這四字之下條列著。
雖然我看不懂,不過會用這種顏色來標示還有人群接下來激烈的反應,這內容絕對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里坎爾呢?他知道這件事了嗎?
我四下望了望,發現里坎爾正從左手邊向我揮手,腳下不停朝我跑來。里坎爾像我移動的方向剛好與公告平行,所以一時間並沒有看到那張公告有變換過。
「亞弗,你有看到公告吧?」里坎爾跑到我面前,雙手揮動個不停。「導修士他們有緊急任務,所以這次的篩選將延期舉行──」
搞什麼鬼啊?我一邊發楞一邊呆望著在我耳畔滔滔不絕的里坎爾,最後乾脆將他的身體一轉,讓他把注意力放到那張天殺的羊皮紙上。我看著里坎爾側面的表情,而他從瞬間的極為震驚轉成憤怒,然後又崩毀成絕望與不甘。
然後里坎爾什麼也沒有說,就直接轉了半圈身,低頭快步往學院的方向走去,雙手的拳頭從看到紅字而握緊的那一刻起就沒有鬆開過。
我三步併兩步跟上。「里坎爾,那張公告上寫什麼?」
里坎爾直盯著我,然而他的眼中卻毫無光采,不停低聲說:「篩選取消……取消……」
里坎爾突然回神,好像現在才發現是我在叫他似的。然而,我在他棕色的眼瞳中看到的只有部段散發出來的寒氣。
他看了我一眼之後便繼續往學院走,我則是愣在當場。
在我記憶中,里坎爾從來沒有那樣看過別人,他總是將笑容掛在臉上,不管是什麼場合都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別這樣,里坎爾,你還年輕啊……」我趕上去對里坎爾說,但是我立刻就後悔了──
該死,我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我在心中詛咒我自己不下數十遍。
里坎爾煞住腳步,轉身向我的腹部揍了一拳。我體內感到一下子的空虛感,里坎爾在我的視野中扭曲變形,而他對我的吼聲也一下子變得遙不可及。
「媽的,你知道什麼?你著個只會使用力氣的白痴,你怎麼可能知道我的心情!」
我腦袋一片空白,心中有什麼東西被繃緊了。
里坎爾的臉上閃過一絲歉意,但也只閃了一下。我停了下來,右手摸著肚子看著里坎爾跑開。
我心中怒火突盛,感覺有一條帶狀的什麼東西「啪」一聲地給硬生生扯成一段段。
會魔法有什麼了不起?
會魔法有什麼了不起,你這個弱不禁風的病貓?
廣場上騷動不斷,路上來往的行人用帶著同情的眼神看著里坎爾和我。
我不需要你們同情──
「我不需要你們同情!」我對著廣場把心中的想法大吼出來,然後低著頭跑回學院宿舍,一路上撞倒了不少人。管他們。
砰。我用力推開房門,看到在房內正生氣地跺著方步的里坎爾,沒有多想就伸手想抓住他的衣領,另一手對著他的腹部就是一拳。里坎爾看到我的突襲只冷笑著閃開,還順手一帶一推讓我跌倒在地。我房門大開忘記關上,現在門口已經聚集了一小群觀望的人群。
我無視他們的存在,不間斷地朝里坎爾發動一波又一波的攻擊;他漸漸恢復理智,在閃躲我的同時臉上為恐懼所暈染。
此時聚在門口的人群出現了不小的騷動。
「導修士來了!」一人叫道。但我只是聽到這句話,並沒有加以吸收。
發生了什麼事?我一邊攻擊一邊有點詫異地想著,而我身體的行動卻沒有因為這樣的念頭而有任何緩下來的跡象。下一瞬間,這樣的思緒也被無盡的暴怒給淹沒。
殺戮──此時我的心中只想看到血,誰的都好!
里坎爾在閃躲時看到房門口走進來一人,眼睛微微睜大,動作也稍稍停了一下;我當然沒有放過他這個瞬間的遲疑,右手一伸勒住他的脖子,左手四指一併,往他的腹部插過去!
一道人影閃過。我的右手因一陣酥麻而放開里坎爾,左手被固定在空中動彈不得,而下半身則是感到冰涼的僵硬感。我視線下移。
然後我將頭微微左右偏動,掃視著房內的一切。
在這裡,除了里坎爾和我的上半身之外的所有事物皆覆上了一層青色的寒冰,在射進窗戶的陽光照耀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冰將我的左手整個凍結住,從左手下臂往地上延伸,與地板、牆壁直連成一根根冰柱;腰部以下為堅冰所披,冰冷的刺痛感延腹部向上攀爬,緊抓著我的理智不放。
「老師……」
里坎爾呆呆地看著老師介入我和他之間,臉上充滿了敬畏。
我終於恢復理智:隨著眼前一暗,緊接著「啪」一聲足以使我的右耳耳鳴的清脆聲響,以及右臉頰被撕裂的腫脹感。
我困惑地望著老師--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虛弱地問道,但即使老師接下來說了什麼,我都聽不到也記不得了。
我暈了過去。
四周一片漆黑,但卻充滿了聲音。
這裡是哪裡?我納悶著,然後為突然出現的,帶有憤怒的一陣發言給嚇了一跳。
「當初你不是保證不會生事嗎?現在要怎麼辦?還好那少年是孤兒,要是他有父母或監護人,我們要怎麼跟他們交代?」
一人怒氣沖沖氣質問道,緊接著的是拍桌子的「砰」地一聲。
「對不起……這是我的疏忽,我會帶他離開這裡……」
老師的聲音說道,語氣中參雜著悔恨。
「這還不夠,那孩子的力量……不行,我們的要求是……」
原先的一人接下來說了什麼我都聽不到了:我漸漸遠離了談話。
我感覺到頭被敲了一記,有一人沒好氣地說著略帶距離感的話語。「這麼會睡,乾脆睡死算啦!不行,這樣我養你十二年多不就白白浪費資源了?哼,你盯著我幹麻?沒禮貌!」
我發現自己正盯著老師看,而這在以下對上時是相當不妥的行為;我迅速別過了頭,咕噥了一聲。「對不起。」
不過老師好像誤會我的意思了;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偏過頭,背對著我,淡淡地說:「這不是你的錯。事實上,責任在我身上。」
……老師好像真的誤會了我的原意,然而聽老師這樣說,我體內某樣物質卻隨之翻騰著,在我能控制的時候話就已經說出口。「為什麼你們總是把過錯推到自己身上?打里坎爾的明明就是我!」
老師舉起左手手指示意我安靜,然後開口道:
「但是讓你有能力攻擊里坎爾卻是我。『不可以生氣』之類的話我跟你提過多少遍了?我就是怕你會有這種失控的情況!」
「但是,里坎爾他──」
我正要辯解,老師卻毫不留情地打斷我的話。雖然老師語氣嚴厲,但他的眼裏卻透露出一絲恐懼與擔憂。
「安靜!我不管他說了什麼。過量的憤怒足以解開任何封印,即使是加諸在你身上的也不例外!」
老師所說的一個字詞迅速而確實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封印?」我指出。當老師思考該怎麼跟我講時,我的眼神也從老師身上移開,在四處飄蕩。
一移開就收不回來了。
……這裡是哪裡?
「……你體內有封印束縛助你的『力量』;這種封印最大的缺點,就是當它一旦被破解或消除便無法再度佈設。我只能說到這裡,剩下的……你有沒有在聽啊?」
「沒有。老師……」老師說的話我確實沒聽進去多少;我反而有些憂慮地打斷老師的話。
「嗯?」老師似乎顯得很不高興,不過他並沒有伸手打我(真是反常!)而是等待我的發言。
我再度觀望房間四周。這一切與里坎爾和我同寢的房間規格迥異。
六根粗而長,上頭刻有等分記號線的白色蠟燭維持著陰森的綠色燭火,在六角型房間的各個角落盡職地燃燒著;房間內的三個牆壁矗立著直抵天花板的書櫃,其中堆滿了書籍、卷軸、收藏品等雜物,除了一、二排書較為顯得整齊之外可說是凌亂不堪,有些物品上甚至堆積著灰塵與蜘蛛網;老師正面對著的書架前擱著一個梯子,應該是怕書架最高層的物品無法順利取得所做的措施。餘下的三面牆中的兩面牆壁各有一扇木門和一扇鐵門,用途未知;在我正後方的那面牆則是簡潔地擺了一套木桌椅。我現在正躺的石床位於房間的正中央,在床的四周地上刻有排成六角形的藍色符文,粗淺不等地紋在顏色是簡單的灰褐色,同時也做為房間牆壁、天花板的石製地板上,若隱若現地散發出詭侷的暗藍色光芒。
「……這裡是哪裡?」我將心裡的疑惑問了出來,看著老師挑起一邊的眉毛。
「這裡是哪裡?」老師重述一遍我的問句,然後淺淺地笑了一笑。(這根本是誘拐小孩!)
老師笑了一會,看我皺著眉頭盯著他看後才回答我。「這裡是我的房間──我以前的房間,而現在則是我的得意傑作之一。」老師頓了一頓:「你待在這裡絕對安全,因為這裡的空間和外部的空間經過重組,所以只能由我為管道才能進出,沒有我的許可,就算是其他導修士也沒辦法來這裡喔!所以你以後待在這裡就行了,沒有人能發現你,除了我。啊,關於這點我說明一下,」
老師停下演講站了起來,然後轉過身來看著我。
「兩件事:第一,因為你體內封印解開的關係,我要開始教你魔法;第二,基於島上律法的判決,你被島上的人通緝了。」
老師簡潔地下了結論後,微微地一笑,眼裡帶著笑意。
我腦中「轟」地一聲。那一瞬間,我看到老師的影子好像長出了翅膀和尖尾。
封印有無數種形式,簡單的來說可以分為兩大類:「外域」與「內域」;這同時也是大多數魔法的基本分類法。
而束封在我身上的這道封印,基本上是屬於「內域」的封印魔法,該系魔法最主要的用途就是牽制住目標體內所蘊含的力量。這道封印太過強大,大到在解開之前,甚至連老師都感應不到我的「力量」。
「……然而,根據魔法的第二原則所延伸出來的細則:『單一有限法術的恆固性與功效性恆成反比,兩者不能兼顧。』這道封印的功效性強大的代價,就是該封印本身容易破壞。」老師啜了口茶,詳細地對我解釋。
「那為什麼不直接破壞我體內的那個什麼什麼封印這種一勞永逸的方法?」我問道,但老師只是敲了一下我的額頭。
「我在講話不要插嘴。我當初發現你的時候,你身上已經有四重這種封印,我後來怕不安全,在可以限制你力量的最嚴苛條件下又加了三重。當你本身情緒亢奮或沮喪等精神趨於極端值的情況下會變得不穩定,封印的功效雖然會被強化,但本身的恆固性也會變得更加脆弱。你不久前才自己破壞了其中一重,所以原先不會魔法的你現在可以開始操控魔法了。然而,如果放任你不管的話可能會誤致歧途,要是你哪一天世界因你毀滅的話我可得負上全責──以上是我教你魔法的原因。」
老師頓了一下,神情早轉為凝重。
我尷尬地笑了笑,打趣的說:「世界因為我而毀滅?怎麼可能?老師你別開玩笑了──」
「不,別把你的力量想得太天真。」老師打斷我的話,用力眨了眨眼,然後直望進我眼底。
「要是放任你不管,當你封印全部被破壞的同時,就算我和其他導修士全上也不一定打得過你。」
老師語氣突然一變,緊接著對我的頭頂就是一拳。
當我正要抱怨時,老師眼睛一瞇,立刻比起食指要我安靜。「你再插嘴下去的話,我大概講上一個月都講不完我要說的話,所以給我安靜點。
「關於學魔法的事情,你現在知道這些就夠了;接下來要講的是你被通緝的事。
「我們並不是純粹的人類;我以前有跟你提到這件事吧。因為某種原因,很久以前曾經有一次遍及全大陸的『靖法』,當時大陸有魔法血脈的導引者都被殺得差不多了,有一批人深怕魔法因而從此斷絕,所以就逃到這座島上來以保護魔法的血脈。基於這次的教訓,島上規定要是有人試圖謀殺的話,他得接受死刑或流放到其他地方,除非被害人被下達通緝令,不然這條規定沒有轉圜的餘地。」
說到這裡,老師閉上眼睛,深吸幾口氣後突然問我一句:「真是的,難道你都不用問問題嗎?我不記得,更不認為你的理解力強到這種地步。」
我皺著眉,一邊嘀咕著「明明就要我不能插嘴……」,一邊思考著該問什麼時,老師眼睛突然射出警戒的目光,舉起手示意我安靜。「有人來了。」
然後老師身形稍稍一顫,就這樣消失在我面前。
他就讓我一個人愣在床上。我打了個哈欠,正納悶著現在到底是什麼時候時,我就聽到衣服摩擦所發出的輕微窸窣聲,看著老師的聲音再度在剛剛消失的地方響起。
「有人請我去開一下會議,大概又是要討論關於怎麼處置你的事吧。真是煩死人了,要不是導修士有很多特權,這種麻煩的事我才不想幹呢。」老師目光四處掃動,心不在焉地抱怨;一邊說,老師走到三個書櫃中,最亂的一個書櫃前抽出一本薄冊子,拍了拍上面的灰塵後,說了聲「接好」就把那本冊子向我我丟過來。我急忙伸手接住。
老師點了點頭以示讚許。「身手還不賴嘛,看來有在偷偷練。關於這個,你待在這裡的這段時間可不能被浪費掉啦……我想里坎爾應該有教過你認一點字,不過語言這種東西如果沒有有系統地學的話是沒有什麼顯著效果的……」老師沉吟了一下,當我在研究封面上的華麗花邊時繼續說明:「……不管你願不願意,你得從頭開始學,能學多少就學多少。那扇門是緊急逃生出口。」
老師解釋到一半突然指著那扇鐵門,冒出一句前後不搭的語句。我「嗄?」地一愣。
「嗄什麼嗄,除非快死了或是其他威脅到你生命的情況才能開那扇門,要是平常時間因為好奇心而開那扇門的話……」
老師突然逼近,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並散發出微微殺氣,周圍氣氛突然凝重起來。
「我相信你是不會隨便打開那扇門的,不過還是答應我,嗯?」
雖然老師臉笑笑的,但其中沒有一點笑意;我背上冷汗涔涔留下。
「好、好……」我支支吾吾地說。
老師歛起笑容,嘆了口氣,搭住我的肩膀說道:
「你將來就會知道我要你答應是有原因的,我……我絕對不會害你……」
老師又嘆了口氣,然後露出笑容站起身來。
「我晚點會再來看你,有什麼需要到時候就再跟我說一聲,反正島上物資那麼多,少一點不會有人發現,哈哈哈!」老師笑了幾聲,然後身影一閃,直捷了當地消失在我面前。
我盯著老師沒有說明做何用途的木門發了一下呆,在將視線轉回手上所拿的那個小冊子,然而光封面上那一行字我就看不懂,這要怎麼開始啊?
就在我盯著那行字盯了一小段時間後,一道斷斷續續的聲音在我心中浮現。
「初階習帖……初階習帖……」
我四下望了望,心裡毛毛的。這裡除了我之外還有其他人?就當我視線一移開那行字的同時,那道聲音就像一陣飄渺的清煙,消散在空氣中。我深呼吸了幾口氣以放鬆心情,然後再將視線移回。果然只有在盯著那行字的同時才會聽到那反覆吟誦的單調聲音。
為了確認,我翻開第一頁,上面印著一個又一個的符文,每個符文的旁邊都有一小塊空白,想必是用來作為練習手寫的地方。
我跳下石床,走到桌前坐下,開始臨摹冊子上面一個個的符文。
就這樣過了兩時,至少我心裏認為過了那麼久的時間。我根本就不知道現在幾點了!我飢餓地癱在椅子上,右手因持續性地消耗體力而軟弱無力。
真分明是惡整人嘛!空白的部分在寫上字沒多久後就會還原成一片空白,非得重複寫同一個符文好幾遍之後才會永久留在上面──至少可以維持一小段時間。重複寫同一個字寫上四、五十遍,我看那些導引者精神都不正常!
不過,雖然我這麼想,我心底某一塊角落竟然有一種滿足感與熟悉感?是我的錯覺嗎?我感覺毛毛的……
我休息了一下,最後還是認命地坐起來繼續練習那些煩冗又毫無規律性的符文。
時間就在我反覆練習中悄悄地流逝。雖然有點累,不過到後來這種反覆動作的模式也漸漸地習慣了;除了中間休息過幾次,繞著房間跑步順便放鬆因緊繃而僵硬的身體外,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坐在桌子前重複不斷地練習再練習。
最後,能夠停下我動作的大概就是有飢餓了吧?一想到晚餐還沒有出現,我的腹部開始不爭氣地發出咕嚕聲……
「餓啊……」我半躺在椅子上頭向後仰看著天花板喃喃自語,然後我決定靠睡眠來將飢餓的感覺壓下。即使是石版,我背下的感覺卻跟趴在我平時的軟床沒有兩樣……
軟床啊……照老師這樣說,以後也沒有機會回去了吧?……
我莫名奇妙地醒了過來,那感覺幾乎就像今天早上(我不敢確定現再是否還是同一天,待在這封閉空間中早就把我的時間感打亂許久)起床時的那瞬間一樣。
有危險逼近似的警戒感。
即使精神還是因為飢餓而感到虛弱,我的意識卻不相稱地清醒過來。我試著撐起身,差點跟正湊過身來看我的老師當面撞上。
我下意識地腰一用力,上半身往下折以緩和可能的衝擊,而老師則是身體迅捷地一彈,然後滑開了數步的距離。
滑開……是我看錯了嗎?我揉了揉眼睛。
「你幹麻突然坐起來啊?」老師向我丟了一個稍過牽強的問句,走了過來,往我頭上就是一記。
「痛……」我抱怨道。每當我做錯事的時候,老師就會敲一下我的頭;無論我怎麼閃,老師每次都會敲在同一點,從不失誤。話說他對里坎爾也是這樣。
里坎爾現在在做什麼呢?我的思緒飄離了這個小小的空間。
「……所以你這傢伙到底有沒有在聽啊?快接住!」老師的聲調突然微微提高了兩個音階,我把注意拉回,看到一個杯子向我飛過來。
我急忙伸出雙手捧住杯子。一邊忍受著老師的一擊,一邊端詳著。
無數個小小符文若隱若現,密密麻麻地填滿了杯子的內外和底部;我盯著杯子,試圖理解其中的規律性與意義,卻只看得懂極小部分。我把玩了一下杯子,然後意外地將杯子的上半部轉了半圈。
只聽到杯子發出「咻──喀!」的再接合聲音,清澈的水從杯底冒出,到了約八分滿時便不再繼續出現,所以沒有溢出來的可能。
老師看到了這樣的變化,「咻~」地吹了聲口哨。「想不到你運氣還不錯嘛!這樣也好,省得我費力解釋。我只提醒一點,這個水不是憑空創造出來的,所以不用時要把杯子轉回原位,不然水會一直更新,沒用到的水則會被排放掉,這可是很浪費的!」
我點了點頭,看著水的波動並喝了一、兩口以舒緩饑餓感。
「對了,這玩意兒很容易碎,所以不能承受任何的衝擊;要是壞了我可不會再給你一個新的,所以給我好好保存!」老師向想到什麼似地補充,臉上浮現出「要是你敢摔到你就慘了」的威脅表情。
我又點點頭,心裡有些感動;然後將杯子延反方向轉了半圈。杯子裏的水像滲進土中般地減少,最後空空如也。
「哇……」
我讚歎了一聲,然後望向老師;此時老師手上正托著一塊麵包。一看到麵包,胃裡的饑餓感又刻意宣示它的存在而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老師「哈!」地一笑,將麵包遞了過來;這個時候再客套也沒有意義,我一伸手接過後就開始大吃了起來,動作毫無美感可言。也罷,反正這裏沒有外人,即使老師看到我的吃像面孔還是不自禁地微微扭曲……
就在我粗魯地對著麵包大舉進攻時,老師轉過身去翻了翻放在桌上的字帖,不時點點頭,拿起筆做些圈點之類的小動作;最後一口氣翻到十幾頁之後,我還沒練習到的地方將書角折了一折作為記號。
「明天的進度是寫到這裡。」
老師轉過身來,不懷好意地笑著說道,又像要刺激我一般地加了一句:
「不過你沒寫到這裡我也不會介意啦,反正一開始我就是刻意把每天的目標訂在你辦不到的地方。哎呀,看到別人挫敗的樣子我的心中就不由自主地雀躍了起來……」
面對老師粗劣的消遣,我只是挑了挑眉毛作為回應;我把最後一口麵包吞下肚,然後問道:
「但是我要怎麼知道時間啊?在這裡我根本就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刻了,這種沒有保護感的地方讓我覺得很悶……」
「喔,蠟燭啊。」老師還沒聽完我的煩惱就知道解決方案,比了比圍繞在房間四周,那六根矗立在地上的大蠟燭作為回答。再蠟燭上面刻有十二道線,即使六根蠟燭都在燃燒著,實際在減短燭長的的只有我左前方的那根。此外,我現在才發現蠟燭置放的地方有一塊金屬片,上面刻著代表『火』的符文……
我恍然大悟。
在島上,六天為一個週期,每天都有不同的符文相搭配;在「天」的單位之下,時間又被細分為十二等分,稱為「時」。這樣的規定,使得島上的人們在排定一天的行程時有著莫大的助益。
此時這根蠟燭已經燒到我非得蹲下來,甚至趴在地上才能判讀時刻的地步。老師打了個哈欠。
「很晚了。我先離開了,你沒有事的話就繼續睡吧。」
老師半睜著眼說道;他手一揮,燭火減弱,轉變為柔和的藍光。
我下了床將杯子放在桌上。「老師晚安。」
老師點點頭,身形消隱在房間的陰暗處。
我爬回床上,瞪著石製的天花板……
我連我什麼時候睡著都不曉得。
「應該可以了吧?」
男子的身形突然出現在房間的一隅,要是有人在這裡作業的話,倒是有可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給嚇到。
──不過現在沒有人在這裡。即使知道這樣的男子,還是不放心地望了望四周以確認情況。他對著自己喃喃自語以讓自己安下心來。
男子披上了斗篷,走到自己辦公室的一個書架前,將其中的一本書抽出轉了半圈,然後塞回。
書架平移開來;男子眼前出現了一扇鐵門,門上有著無數的按鈕。
「不過,為了確保住秘密……」
男子舉起手,十指飛快地按著按鈕,這種輸入資訊的速度令人不禁懷疑是否有魔法協助。過了一陣子,男子雙臂垂下以放鬆緊繃的肌肉。
們在男子面前打開,再那之後有一個小房間。空曠的房間。
在那之中,一把短刃與一塊折妥的布料被安穩地放置著。
男子見狀,滿意地低笑後關上門,將書架以機關的力量移回原位。
他優雅地轉身,走到自己辦公室的落地窗前將窗帘拉開,讓月光恣意洩灑在房間內。他閉上眼深吸了口氣,徐徐地吐出。
「真是個美好的夜晚……」
男子低聲自語,用一種別人聽不到的音量滿足地說道。
這個夜晚就這樣悄悄地過去了。包括時間也是一樣。

頭圖謝謝雞腿子wwwww
這嘴巴超萌!(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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